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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 . 雨果 A A A A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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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两位美女齐声说了一声,嘴张得大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错!"诗人有点洋洋自得的说到,"就是说,我们有两个人:约翰。马尔尚,他负责锯木板,搭戏台,铺板子;我呐,负责写剧本。在下叫皮埃尔。格兰古瓦。"   即使《熙德》的作者自报姓名皮埃尔。高乃依,也不会比他更加傲气冲天的了。   看官可能已注意到,从朱庇特回到幕后那个时候起,一直到新寓意剧的作者突然这样公开了自己的身份,使吉斯盖特和莉叶娜德天真地赞叹不已,中间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值得观注的是:全场的观众几分钟前还吵开了锅,这时却听信了那位演员的诺言,大度地等待着。这正好证明了让观众耐心等待的最妙方法,就是向他们宣布马上就要开演。这样一个永恒的。而且天天还在我们剧院里得到证明的真理。   但是学子约翰并没有睡过去。   "嗬拉嘿!"他在混乱之后的等待戏开演的静寂当中,突然吼叫起来。"朱庇特,圣母娘娘,你们这班耍鬼把戏的!你们拿大家开玩笑是不是?演戏!马上开始,演戏!要不,我们可要重新开始了!"   这一招简直是灵丹妙药。   立即从戏台里面传出高低音乐器的乐声;帷幕升起,走出四个人来,穿着五颜六色的戏装,脸上涂脂抹粉,爬上通向戏台的陡峭梯子,在观众前站成一排,向群众深深鞠了一躬。此时,交响曲嘎然停止,圣迹剧开演了。   这四位角色的鞠躬,赢得了观众的掌声,然后在全场肃静中,他们开始朗诵序诗-我们情愿略去,免得看官受罪。何况,观众更感兴趣的是演员的服装,而不是他们扮演的角色,这一点时至今日依然如故。事实上,这是很对的。他们四个人身上穿着的都是半身黄半身白的袍子,不同的只是质料而已。前面一个穿的是金丝银线的锦缎,第二个是丝绸,第三个是毛料,第四个是帆布。第一个角色右手执着一把利剑,第二个人手里拿着两把金钥匙,第三个拿着一杆天平,第四个抄着一把锹。这些标志的含义显而易见,不过,为了帮助那些可能还看不懂的思想懒汉们,特地在每个角色的袍子下摆上绣了几个大黑字:锦缎袍子下摆上的字样是:我是贵族";丝绸袍子的下摆上:"我是教士";毛料袍子的下摆上:"我是商品";帆布袍子的下摆上:"我是耕作"。任何有判断力的观众都能从四个人的衣着准确无误地看出这四个人物的性别:两个身上袍子稍微短一点的是男性,头上戴着披风帽;两个穿的袍子稍长一点的是女性,头上都带着帽兜。   除了缺少诚意,才会有人听不明白序诗的意义:耕作娶了商品,教士娶了贵族;这两对幸福夫妻共有一个俊美。金贵的嗣子,他们认为非给他娶个绝代佳人不可。于是他们浪迹天涯海角,到处寻觅这样一个天香国色的美女。但象戈孔德的女王,特雷比宗德的公主,鞑靼大可汗的千金,这些漂亮的女郎等等,等等,他们都没看中,然后,耕作和教士,贵族和商品,一起来到司法宫这张大理石桌子上面休息,对着老实的听众,口若悬河,警句格言不绝。当时要是有人捡一点他们台词去应付文学院的考试,诡辩也罢,决断也罢,修辞也罢,行文也罢,一定能捞到学士帽戴一戴的。   这一切确实非常好看。   但是,这四个寓意人物竞相采用了大量的隐喻,滔滔不绝,观众中没有一个人耳朵的专注,心脏的急跳,目光的慌乱,脖子的伸长,超过了作者本人,即那位诗人,皮埃尔。格兰古瓦,就是刚才忍不住把自己名字告诉两个漂亮姑娘的那个人儿。他已经回到原来的地方,离两个姑娘几步开外,在柱子后面静静听着,紧紧望着,细细品味着自己的作品。序诗刚开始,就博得了观众的亲切掌声,这掌声到现在还在他的五脏六腑里回荡。他心荡神驰,沉浸在冥想之中,这是一位剧作者在广大观众的静穆中,眼见自己的思想一一坠落于演员嘴里那种心醉神迷的心情。了不起的皮埃尔。格兰古瓦!   不过,我们真是不好意思启口,开始这种飘飘然的心情很快便烟消云散了。格兰古瓦刚刚把嘴唇靠近那令人心醉的欢乐。凯旋之杯,就有一滴苦汁掺进了杯里。   有个混身在群众当中,衣服褴褛的叫花子,却没能捞到什么油水,就是伸手到身旁别人的口袋里,大概也得不到足够的补偿,遂灵机一动,心想何不爬到某个显眼的位置,好吸引众人的目光和施舍。因此,开场序诗刚念头几句,他就利用看台的柱子,爬到了一个下部连接栏杆和看台的檐板上,并坐了下来,故意露出其破衣烂衫,显露其一道盖满整只右臂的丑恶伤疤,以引起观众的注意和怜悯。此外,他什么话也没说。   他保持沉默,朗诵序诗倒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倒霉的是学子约翰从柱顶上发现了这个乞丐及其装腔作势的花招,如果不是如此,也不会出现什么差错的。这个捣蛋鬼一见到他,猛然一阵狂笑,一点不顾会不会打断演出,会不会扰乱全场的肃穆,开心地嚷叫起来:"瞧!那个讨饭的病鬼!"   谁要是曾投下一块石头到蛙塘里,抑或是向一群飞鸟开过一枪,就可以想象出在全神贯注的观众中,这叫人反胃口的话语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格兰古瓦像触了电,浑身不由一阵颤震。序诗霍然中止,观众纷纷把头转向那个乞丐,而这叫花子并不感到难堪,相反觉得此事倒是一个良机,正好借机可以捞一把,遂眯起眼睛,装出一副可怜相,张口说道:"行行好,请行行好吧!"   "活见鬼,你不是克洛潘。特鲁伊甫吗!"约翰接着说。"嗬拉嘿!朋友!你的伤疤是在胳膊上的,你的腿怎么倒不灵活了?"   看见伸着带着伤疤的手臂,手拿着油腻的毡帽叫花子的等人布施,约翰遂边说边往毡帽扔过去一个小钱币。乞丐没有动弹一下,接住施舍,继续悲哀地叫着:"行行好,请行行好吧!"   序诗朗诵中的插曲使观众非常开心,突如其来插上这个即兴的二重唱:一边是约翰的尖叫声,另一边是乞丐不露声色的单调吟唱。以罗班。普斯潘和神学生为首的众多观众,对此报以热烈的掌声。   格兰古瓦十分不快。首先是一下子楞住了,等他一清醒过来,随即扯着嗓门向台上四个角色叫喊:"别停!见鬼,别停!"不理睬那两个家伙。   就在这时候,他感到有人在拉他大氅的下摆,心里相当恼火,掉过头去一看,好不容易才露出笑容。拉他的是名叫让茜安娜的美人儿吉斯盖特,她的玉臂穿过栏杆,用这种方式来引起他注意,说:   "先生,还继续演吗?"   "当然演。"格兰古瓦被这么一问,相当生气。   "太好了,相公,您可不可以给我说一说……"   "他们下面要说什么,是吗?"格兰古瓦打断她的话,说。"那好,您听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吉斯盖特说。"而是他们一直都在说些什么?。"   格兰古瓦不由一震,好像一个人被抠了一下新伤口。   "该死的笨丫头!"他低声说道。   从这时起,吉斯盖特从他心目中消失了。   话又说回来,他那一声令下,台上几个演员不敢违命,又再说话了,观众一看,也重新再听,只是完整一出戏一下子被砍成两段,现在重新焊接在一起,丢失了许多美妙的诗句,格兰古瓦不由感到心酸,悄悄进行思忖。好在渐渐平静了下来,学子们不再作声了,叫花子数着毡帽里几个铜钱,听众们终于把心思重新放在戏上。   说实话,这倒是一出十分美妙的佳作,即使今天看来,我们只要略做调整,仍可照样演出。展开部分,除了稍嫌长了些,空洞了一些,倒也简单易懂,难怪格兰古瓦在其心灵深处的真诚圣殿里,也为这出戏的简洁明了赞赏不已。正如人们所预料的那般,那四个寓意人物跑遍了世界的三大部分,有点疲乏不堪,没能找到能般配他们那金贵的嗣子的佳偶。在此,剧中对这条美妙的鱼赞颂,通过许许多多巧妙的影射,暗示这就是弗朗德勒的玛格丽特公主的未婚郎君,而他此时正怀着满腹忧伤,隐居在昂布瓦兹,当然更料想不到耕作和教士。贵族和商品刚刚为他跑遍了天南海北。总而言之,上述这嗣子风华正茂,英俊潇洒,强壮矫健,尤其他是法兰西雄狮之子(这正是一切王德的辉煌源泉!)。我郑重地说,这一个着实令人钦佩的隐喻,既然正逢一个大喜的日子,理应妙语连珠,礼赞王家婚庆,故这种戏剧形式的博物志,就一点不会对狮子生个海豚儿子而感到不安了。证明了作者的激情的,恰是这种稀奇古怪的杂交。不过,如果也能考虑到评论界意见的话,诗人本可以用不满两百行诗句就把这美妙的思想发挥得淋漓尽致。只是府尹大人有令,圣迹剧必须从正午演到下午四点钟,再说,观众还在耐心听着哩。所以总得说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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