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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 . 雨果 A A A A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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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众一瞧,掌声更热烈了。   "亵渎神明!大逆不道!"那个秃头男子大声说道。   吉卜赛女郎又把头转过来。   "唔!又是这个坏家伙!"她说道。刚一说完,把下唇伸得老长,轻轻撅了撅嘴,看上去像是习惯性的矫揉造作之态,随即转过身去,托着手鼓开始向观众要钱。   白花花的大银币。小银币。盾币。刻有老鹰的小铜币,落雨似的纷纷落下。忽然,她走过格兰古瓦面前。格兰古瓦糊里糊涂把手伸进了口袋里,她赶紧停了下来。"见鬼!"诗人一摸口袋,发现实情,原来一文没有。可是俏丽的少女站在那里不动,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伸着手鼓,等着。格兰古瓦大汗淋漓。   他口袋里如果有一座秘鲁金山,一定也会掏出来赏给这舞女的。可是格兰古瓦并没有秘鲁金山,何况那时美洲还是未知的大陆。   幸好一件意外的事情替他解了围。   "你还不滚开,埃及蚱蜢?"从广场最阴暗角落里一个尖锐的声音喊道。   少女猛得吃了一惊,慌忙转身。这回不是那个秃子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伪善而又凶狠。   再说,这喊叫声吓坏了吉卜赛女郎,但叫一群在那里乱窜的孩子大为开心。   "是罗朗钟楼的隐修女。"孩子们乱哄哄大笑,叫起来。"是麻衣女大发雷霆!莫非她还没有吃晚饭?我们拿点残羹剩饭去给她吃吧。"   大家急忙向柱子蜂涌而去。   这会儿,格兰古瓦趁吉卜赛女郎心神不定之机,躲开了。听到孩子们喧闹声,猛然想起自己也还没有吃饭,随即向冷餐桌跑去。但是,那些小淘气鬼比他跑得快,他跑到的时候,冷餐桌上早已一扫而空了,甚至连五个索尔一斤的没人要吃的野菜也一点不剩。唯有墙上挂着马蒂厄。比泰纳1434年所画的几株苗条的百合花,夹杂着几株玫瑰。拿它当晚饭吃未免太寒碜了。   不吃饭睡觉固然是讨厌的事儿,而不吃饭又不知到哪里去睡觉,那就更不是愉快的事情。格兰古瓦的处境正是如此,没有吃的,没有住的。他觉得自己倍受生活的煎熬,因而更感到生活急需的严酷。他早已发现了这一真理:朱庇特一时产生了厌世之感,才创造了人,可这位圣人整整一生,其命运却一直围攻其哲理。至于格兰古瓦自己,从未见过如此严密的封锁,迫使他走投无路;他听得见自己的饥肠辘辘,肚子正敲着投降的鼓号,厄运用饥馑手段来迫使其哲学缴械,这就太失体面了。   他越来越忧郁了,沉浸在这种悲天悯人的沉思之中。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充满柔情却又古怪的歌声,把他从沉思中唤醒过来。原来是那个埃及少女在歌唱。   她的歌喉,也像她的舞蹈。她的姿色一样动人,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叫人消魂荡魄。可以这么说,这歌声清纯,响亮,空灵,悠扬;旋律如鲜花不停开放,音调抑扬顿挫,节奏千变万化;再说,歌词句子简短,中间夹着尖声和嘘声的音符;再者,音阶急速跳跃,连夜莺也要甘拜下风,却始终保持着和谐;还有八度音唱得那么缠绵荡漾,就像这年轻歌女的胸部那样,时起时落,忽高忽低。她那张美丽的脸孔,随着歌声万般情愫的变化,其表情也从最狂乱的激情直至最纯真的尊严,变幻莫测飘忽不定。她时而像个疯女,时而又像个女王。   她唱的歌词,是格兰古瓦以前没有听过的一种语言,看样子她自己也未必懂得,因为她唱时的表情与歌词的意思并没有什么联系。因此下面这四行诗,从她嘴里唱出来,却显得快活得发狂:   一只箱子价值连城,   躺在在一个水槽里。   里面还有新的旗帜,   饰着一些凶恶的图案。   一会儿后,又唱出这一诗节;   骑着马的阿拉伯人,   手拿剑,支架在肩,   投石器连成一大片,   切莫相互厮杀摧残。   格兰古瓦听着听着,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事实上,她唱歌目的是表现快乐,她好比一只鸟儿,唱歌正是由于宁静安适,由于无忧无虑。   吉卜赛女郎的歌声扰乱了格兰古瓦的遐思,不过就像天鹅扰乱了平静的水面。他用心听着,心荡神怡,忘却了一切。好几个钟头以来,这是他头一次忘记了痛苦。   但这种时刻的确是太短了。   刚才打断吉卜赛女郎跳舞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又来打断她的歌唱了。   "地狱里的知了,还不给我闭嘴?"她一如既往地从广场的那个阴暗角落里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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