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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育古鉴 . 史洁珵 A A A A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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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时举,北魏钜鹿人。值岁歉,谷价腾贵,因发廪出粜,价惟取人之半。尝语人曰:‘凶岁之半价,即丰时之全价。虽少取之,而又何损?使不遇歉,将求赢乎?’生子收节,累官仆射。   绍兴丁卯大饥,流民满道。饶州富民段廿八,积谷数仓,闭不肯粜。一日,方与家人评论物价低昂间,正幸踊贵,忽天雨晦冥,火光满室,段遂为雷震死。仓所贮谷,亦为天火烧尽矣。   颜光衷曰:‘惯理钱谷者,便伏此根。段其甚者耳!人不可不自勉。’   祝染,延平沙县人。遇岁饥,辄为粥以施贫者。后生一子,聪慧,应举入试。春榜将开,乡人梦黄衣使者驰报状元,手持一旗,上有‘施粥之报’四字。开榜, 子果状元。又倪闪,字奏夫,颖悟嗜学,用俭好施,屡试弗遇。人议之曰:‘君以济贫为事,何屡屈于春官?岂造物有未知耶?’闪闻,益自励。绍定四年大饥,道 殍相枕,闪以糜粥济之,活者甚众。次年赴试,人多梦竖旗于闪门,上书‘饘粥阴功’四字。果大魁天下。   朱冲,多买敝衣,择市妪之善缝纫者,成衲衣数百。当大寒雪时,以给冻者。冲寿九十余,子孙多显。   崔子有言:‘惠不在大,济人之急可也。敝衲之所直无几,而寒雪时冻者得之,不啻重裘之温矣!昔陈璲家本清贫,每急于行义。常戒诸子,遇贫者宜随力赈之,不必计多寡;若待富后行,恐终无济人之期。人可以财力不及自诿哉?’   薛西原先生好施,尝解绵以衣寒者。或曰:‘焉得人人而济之?’先生曰:‘但不负此心耳!’又曰:‘天地间福禄,若不存些忧勤惕励的心,聚他不来;若不做些济人利物的事,消他不去。’至言也。   颜光衷曰:‘匹夫存心济人,于人必有所济。凡救性命,所损无多。但足衣食者,不知饥寒之苦,视为可已,泛泛置之。菜色时既不留意,及有病卧危笃者,又 以为不能复振,遂坐视其死。即有心人,慨叹焉耳。其他则侧目之、屏逐之矣!不知缘饿得病,病既不能得食,则愈饿愈深。此不过一二升米调护之,累日便能求 趁。既能求趁,便有生意,何惜损太仓一粒,不以惠此。且均是人耳!我若托生非地,与此何殊?幸得自足,乃享丰席盛,又为子孙计长久,而眼前救人,一文不 舍。亦观昔所称富豪,今存者几乎?彼其子孙不终享也。岂由前人好施而不为远图也哉?世间水火盗贼,疾病横灾,皆能令我家业顿尽。稍稍福分,亦是天庇之;宁 一吝啬钱癖,能致然乎?’一旦无常,只供子孙酒色赌荡之资,何如积德邀庇于天之为愈哉?’   杨少师荣,建宁人,先世以济渡为生。久雨溪涨,横流冲毁民居,溺者顺流而下,他舟皆捞取货物,少师曾祖及祖惟救人,而货物一无所取。乡人嗤其愚。逮少 师父生,家已裕。有神人化为道者,语之曰:‘汝祖父有阴功,子孙当贵显。宜葬某地,即今白兔坟。’生少师,封三代皆一品,累世贵盛。   孙三,居涞水西涯。冬月水浅舟胶,往来病涉。孙每冬用板七片渡人,二十余年。因病到冥,主者曰:‘此人曾作七星桥,当延一纪。’后享寿八十,无病而卒。   杨雍,洛人也。兄弟六人,以佣卖为业。少修孝敬,达于遐迩。父母没,葬无终山。长慕追思,凄怆欲绝。乃卖田宅,徒居墓侧。山高八十里,大道峻阪,往来 患渴。公晨夜辇水浆给行旅,兼补履屩,不受其直,累年不懈。天神为致白璧一双,钱百万。以娶北平徐氏女为妻,生十男,皆令德俊异,位至卿相。   张仲和,善用张仲景法疗治伤寒,活人甚多。二子相继登科。张行甫亦行医救人,贫者不取药直。子孙显宦数世。   许叔微,毗陵人。省试不利,祷于神。梦神告曰:‘汝欲登科,须凭阴德。’叔微自念家贫无力,乃精意学医,久遂通妙。人无高下,皆急赴之。贫者厚与药, 不受其直,所活甚多。复梦神授以诗曰:‘药有阴功,陈楼间处。堂上呼卢,喝六作五。’是年以第六名登第。因上名不禄,升第五。上则陈祖言,下则楼村,方省 前梦也。   医人刘太初,治薛司法妻,差误致死。后数年,白昼有绯衣妇人,蒙首,称薛司法妻,来求医。刘偶不在,家人实告。遇于路,叙前病症,数其用药之误。刘惊骇回家。入门而死。   姚若侯云:‘按律,庸医杀人,有故者斩;误者以过失杀论,无死法也。太初亦误耳,而死于此妇,何也?意其人必忽于审病,轻于试药,其心几以人命为儿戏 矣!阳罚可逃,冤鬼肯释之哉?窃叹医道之衰,同于贸贩。视金如命,视药如金;恃己专功,嫉妒同道;高抬体面,忽略贫穷;读书草率,切脉粗浮;药味不精不 全,制度或假或减;以病试方,送生入死。皆太初类也。乃有诈轻为重,恐吓钱财。甚而故用毒虐,使之沈苦,而徐收其功,以大索其酬。多至无术挽回,遂致不 救;真罪不容于死矣!’   宁崇礼,性好善,常造棺施人;贫不能葬者,又助以钱米。终身不变。寿八十余。没后,其家小奴丁贵童,梦礼与语曰:‘我平生多做屋与人住,积累阴功,庆延子孙。汝说与十四郎,明年秋试必得解,嗣后登科者常不绝。’十四郎者,其子谦光也。次年果预荐,自是殆无虚榜。   李之纯,为成都转运使,专以掩骼埋胔为念。吏人徐熙,专为宣力。计其所藏,无虑万计。一日,金华街民王彬,死复苏云:‘见冥官曰:“汝以误追,当还人 间。阴司事虽禁泄露,然为善之效,亦欲人知。李之纯葬枯骨有功,与知成都府一任;徐熙督役有劳,与一子及第。汝宜传与世间。”’后李以直学士知成都,徐子 果贵。   欲使人知者,冥官之心也;而不可泄露者,阴司之禁也。然则冥官间一使人知,亦几冒禁而为之矣!世乃以尽知,遂并可知者而亦不信,不深负冥官一片热心哉?!(以上专行一善事)   周必大,庐陵人,监临安府和剂局。局内失火,逮吏论死,未报。必大问法吏曰:‘设火自官致,当得何罪?’吏曰:‘除为民。’必大遂自诬服,坐失官,吏 得免死。必大归,道谒妇翁。门外雪交下,童子扫于庭。妇翁前一夕梦扫雪迎宰相,及见必大,叹曰:‘今扫雪,乃迎失职官也。’必大归,刻苦读书,赴博学弘词 试。至京,寓一班直家。遇其携小册自外至,借观,则卤簿图也。悉录记之。入试,适命此题,遂中式。历官至宰相。先是必大梦入冥司,见一判官掠一捻胎鬼 曰:‘此人有阴德,当位宰相。貌陋如此,奈何?’鬼请为作宰相须。遂起摩必大颏,为之种须。及觉,犹隐隐痛。后罢相家居,一相士来谒,邂逅于门外。相者 问:‘相公安在?’必大进揖曰:‘某前此待罪宰相。’相者曰:‘何宰相貌如此,得非诳我耶?’必大气色愈和,延入上坐。相者复请见宰相,必大答如初。相者 审视,起捋必大须曰:‘真宰相也。’必大惊服。盖前此种须事,从未以告人也。   以一官可换一人命,平心思之,原得算也。以一小官竟换一宰相,此番交易,竟何如哉?诚共详之。   台州应太犹,习业山中。夜鬼啸集,应不惧也。一夕,闻鬼云:‘某妇以夫客久不归,翁姑逼嫁之。明夜当缢于此,吾得代矣!’应急潜卖田,得银四两。乃伪 作其夫书,寄银还家。其家见书,以手迹不类,疑之。既而曰:‘书可假,银不可假,想儿无恙。’遂不逼妇。后其子归,夫妇相保如初。应又闻鬼语曰:‘吾当得 代,奈此秀士坏吾事!’一鬼曰:‘尔何不祸之?’曰:‘上帝以此人心好,命作阴德尚书矣,吾安得祸之?’应果登第,官至尚书。   张福州,农家子。幼时,父使持钱入山市斧柯。经行林莽,见其间有人自缢者,急扶而下。诘之,则为官逋所迫耳。尽以所赍钱赠之,其人泣谢而去。张少憩于 磐石,俄有操瓢者问云:‘将无渴否?’倾瓢内浆以饮之,曰:‘不惟止渴,稍有益也。’归而顿觉异香遍体,精爽非常,自此绝粒。忽识字能诗,久而仙去。   农家之钱,来处甚难。其子固未尝学问也,矧在幼龄,竟能倾手以付,知其具大根器矣!竟以得仙,非幸也。   新建里长某者。丁亥大饥,甲内一贫人居窘,计无复之,乃以木桶易米数升炊饭,和以毒药,欲与妻孥共饱而死。里长因索丁粮过其家,遇饭欲啖,贫人急摇手 曰:‘此非君所食也。’泣告以故。里长大骇,曰:‘何遽寻死?吾家尚有五斗谷,与汝负归舂食,尚可少延也。’贫人受谷而归,则五十金在焉。贫人曰:‘此必 里长官镪也。’急持还之。里长对以无有,贫人曰:‘此殆天以报若。’遂各分二十五金,则两家稍稍饶矣!   赈谷,宜报也;还金亦宜报。均分天赐,最妥。   高邮张百户,以公事渡湖至淮。其返也,望见一舟浮沉波上。有人踞舟背,呼号求救。张心怜之,呼渔舟往救。不肯。张即解装,出银十两与之,乃行。救至,则其子也。父子抱持恸哭。问之,曰:‘因有事,候父而来。遭风被溺,稍迟则葬鱼腹矣!’   正德初,徽商王志仁,年四十余无子。遇善相者曰:‘数月内当有大难,不可逃矣!’王素神其术。亟往他郡敛赀归,途寓旅店。时梅雨暴涨。晚霁,散步河 滨,见一少妇抱儿投水,乃急呼诸渔舟曰:‘救此,与二十金。’渔舟竞出之,遂如数与金。叩妇故,则曰:‘夫佣工度日。畜一豕,将鬻以偿租,昨贩豕者来,值 夫他出,以价赢,逐自鬻之,不意皆假银也。夫归,必怒楚;且无以聊生,故谋死耳。’王恻然,问豕价多少,而倍周之。妇归,其夫亦至,泣告其事。夫挈妇诣王 谢,已阖户就寝。夫令妇叩门,王拒之曰:‘汝少妇,我孤客,昏夜岂宜相见?’夫悚然曰:‘我夫妇俱在此。’王乃披衣起。方启户间,闻室中轰然。回视之,则 屋墙因久雨而颓,正压碎卧榻。非此妇呼之出,则立毙矣!复遇前相者曰:‘子气色迥异,是必曾救几人命者,后福未可量也。’果连生十子,九十六而终。   使当时不再遇相者,必以为相术之疏耳;谁知转移之速,有如此乎!弘治甲寅,有吕琪者,春日郊行,遇一已故府隶,出纸示曰:‘我今又充东岳役夫,奉批提 人,汝亦有名。我为汝熟识,安忍相逼?汝当干毕家事,俟我于各处提完,将一月,至矣!’琪归,以是故语诸子。且曰:‘吾平生三事未了吾愿:某五丧未举,欲 代殡未能,一也。某女二十未嫁,欲嫁未能,二也。某路经年倾圯,欲葺未能,三也。’亟出囊,命诸子毕此三事。继治后事,杜门俟死。历数月无他异,诸子悉意 其妄也。后除夕,复遇前卒云:‘向勾摄至中途,忽接免提牌,云汝近来有三善,加二十年寿矣!’琪后康健胜前,果越二十年方卒。祸福之变正同,然人纵有吕君 等念,都泄泄不为,到得勾摄来时,欲为必无及矣!安得尽有一旧识府隶,而与之先通信一声哉?   江西舒翁,假馆于湖广二年,偕诸乡里同舟归。登岸散步,闻一妇人哭甚哀,问之,曰:‘夫负官银十三两,将鬻吾以偿。吾去,幼儿失哺必死,是以不胜悲 耳。’翁曰:‘舟中同载者,皆江西塾师也。每人一两,足完汝事矣。’返而告诸同行,皆不应。翁遂捐两年束修尽与之。未至家三舍,赀粮已竭,众争非之。亦有 怜而招之食者,翁不敢饱。抵家,语妇云:‘吾忍饥二日矣!速炊饭。’妇云:‘安得米乎?’翁云:‘邻家借之。’妇云:‘借已频,专俟汝归偿耳。’翁告以捐 金之故,妇云:‘如此,则吾有寻常家饭,可觅同饱也。’遂携篮往山中,采苦菜和根煮烂,同食一饱。既就枕,闻窗外人呼云:‘今宵食苦菜,明岁产状元。’亟 同起,披衣向天拜谢。明年生子芬,果中状元。   邯郸张翁,家甚贫,未有子。尝以一坛积钱,十年坛方满。有邻人犯徒,拟卖其妻。妻生三子俱幼,翁虑其妻去,而子不能全活也。乃谋诸夫人,举所积钱,代完赎银。不足,夫人复拔一钗凑之。是夕,梦神人抱一佳儿送之。遂生弘轩先生,子孙相继登科。   吴都宪诚,其父济人利物,孳孳不倦。同里一百户,欠官银无措,议出妻以偿。翁闻而叹曰:‘伉俪中道相背,何以为情?吾幸不至饥寒,且力尚能辗转措办, 顾袖手以观人离拆乎?’为曲处代完。后数年,寻地葬亲。择一地,乃百户产也,复倍价买焉。当时尚葬高一穴,忽雷雨送下一穴。即生都宪兄弟四人,皆巍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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