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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育古鉴 . 史洁珵 A A A A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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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选诚贤,叔亦古君子也。读之,觉一家和气蔼然,反似被士选大占了便宜。   扈铎早孤,事伯父如所生。伯老无子,铎为买妾。伯卒,遗腹生一男,铎诫其家谨视之。自处户外,中夜审察,不敢安寝。弟有疾,铎夜祷北辰曰:‘吾父子可去一,勿丧弟,使伯父无后也。’弟竟愈。(以上辑伯叔侄)   昌化章氏,兄弟俱未有子。其兄抱育族人子;未几,自举一子。弟偕妻请曰:‘嫂既生子,盍以所抱与我?’兄以告妻妻曰:‘未得子而抱之,甫得子而弃之, 人谓之何?且新生安必可保也。’弟请不已。嫂曰:‘重拂叔娣意,宁以吾生子与之。’娣不敢当。嫂曰:‘子固吾子,为侄亦犹子也。何异之有?’后二子又各生 二孙,六进士。   金生某妻,溧阳施氏女也。某生家贫,游学金陵,为上元庠生,因赘一小妻而居焉。氏独养一子,与伯叔一姒居溧阳。某生岁止一二归,氏从无啧言也。金固窘 乏,伯叔俱力农,家费半出某生。氏不敢挟为已赀,自纺绩舂爨,以及收场治圃,无不尽瘁;视姒又加劳焉。一日,某生归,氏谓之曰:‘尔在省安乐,予在家劳 苦,盍买一婢,少代我乎?’某生与之十金。氏因持谓其姒曰:‘念娣岂堪伏役者哉?顾思叔尚未有室,可与伯经营二三载,或可勉强娶也。’其伯常语人曰:‘吾 弟妻之贤,阖邑宜一二数矣!’   予尝往来濑水间,亲见其事如此。嗟乎!岂独一邑哉?是可以风矣!   李光进。弟光颜先娶,而母委以家事。及光进娶,母已亡。弟妇籍资贮,纳管钥于姒。光进命反之曰:‘娣逮事姑,且尝命主家事,不可改。’因相持泣,乃如初。   唐张孟仁妻郑,弟仲义妻徐,共处一室纺绩,寸丝不入私房。有所馈,俱纳于姑。临用则请取之,不问孰为己物。徐母家富不骄,郑贫不谄。郑归宁,则徐乳其子;徐归亦然。郡表其门曰‘二难’。   苏少娣,姓崔氏。苏兄弟五人,娶妇者四矣。各以女奴语,日有争言,甚者阋墙操刃。少娣始嫁,姻族皆以为忧。少娣曰:‘木石鸟兽,吾无如彼何矣;世岂有 不可与之人哉?’事四姒,执礼甚恭。姒有缺乏,少娣曰:‘吾有。’即以遗之。姑有役其姒者,相视不应命。少娣曰:‘吾后进当劳,吾为之。’母家有果肉之 馈,召诸子侄分与之,姒不食,未尝先食。姒各以怨言告少娣者,少娣笑而不答。少娣女奴以妯娌之言来告者,少娣笞之,寻以告姒引罪。尝以锦衣抱其姒儿,适便 溺,姒急接之。少娣曰:‘毋遽,恐惊儿也。’了无惜意。岁余,四姒自相谓曰:‘五婶大贤,我等非人矣!奈何若大年为彼所笑。’乃相与和睦,终身无怨语。   袁君载有云:‘家不和,多由妇构,其原又多出于婢妾。盖此辈愚贱无识,以传递他人背后之言为忠于主母。稍一听信,则必日造虚妄,使主母与人深成仇隙;而彼且扬扬得意,自匿处于心腹也。’足征苏氏四姒之相争,各以女奴语。而少娣不笞女奴以告姒,女奴之语,岂遽肯已也!   迪吉录曰:‘人家不和,每因妇女。盖妇女所见,不广不远。又其所谓舅姑伯叔妯娌者,皆人合称呼,非自然天属。故轻于割恩,易于修怨。非丈夫有远识,则 为其役而不自觉。于是有亲兄弟子侄至死不相往来者;有无子而不肯以犹子为后,有多子而不肯与其兄弟者;有不恤兄弟之贫,必欲供膳如一,宁弃亲而不顾,葬亲 必欲均费,宁留丧而不恤者;有为小姑则谮嫂于母,为嫂妗则谮姑于夫者,事难殚述。不知我既入人家,长与此家传世,则其亲者,乃我之亲也。待舅姑处,即是儿 妇待我样子;待伯叔妯娌处,即我儿妇相处家法。日与人亲厚,好恩情,好礼数,岂不快活?!终日与人作对,赤面拌舌,懊恼争竞,有甚佳趣?要不过放宽些肚 肠,时带些忍耐,略让些便宜,就人人和好矣!我以好意待人,人必知;一时不知,过后必知。纵彼人不知,旁观诸亲感我盛德,亦必加亲加敬于我也。但要实心相 爱,积久自能感动,不可以我有好意,遂责望于彼。一不见答,而遂谓好意无用也。盖感动自有渐尔。’   福建漳浦卫氏,妯娌三人,最不和顺。日诟悖相胜,各以恶言唆斗其夫。嘉靖辛卯七月中,白昼轰雷一声,化为牛羊犬三畜,惟头面不变。雷神现于空中,观视良久而后隐。三畜见人,口不能言,惟低头垂泪而已。久之方死。时陈瀛为令,图形刻传其事。(以上辑妯娌)   邹偀,宋人,继母之女也。前母兄娶妻荆氏,继母恶之,饮食常不给,偀私以己食继之。母苦役荆,偀必与俱。荆有过误,偀不令荆知,先引为己罪。母每扑 荆,则跪而泣曰:‘女他日不为人妇耶?有姑若是,吾母乐乎?奈何令嫂氏父母日蹙忧女之眉耶?’母怒,欲笞偀。偀曰:‘愿为嫂受笞,嫂无罪。’母徐察之。后 适为士人妻,归宁,抱数月儿,嫂置诸床上。儿偶坠火烂额,母大怒。偀曰:‘吾卧于嫂室不慎,嫂不知也。’儿竟死,嫂悲悔不食。偀不哭,为好语相慰曰:‘嫂 作意耶?我夜梦凶,儿当死,否则我将不利。’强嫂食而后食。卒劝母成慈。偀尝病,嫂为素食三年。偀五子,四登进士。年九十三而卒。   欧阳氏,廖宗臣之妻也。嫁甫踰年,而舅姑死于疫,遗一女闰娘,才数月。欧阳适生女,同乳哺之。又数月,乳不能给,乃以其女分邻妇乳,而自乳闰娘。二女 长成,欧阳于闰娘每加厚焉,女以为言。欧阳曰:‘汝我女;小姑,祖母之女也。且汝有母,小姑无母,何可相同?’因泣下。女愧悟,诸凡让姑,而自取其余。宗 臣后判清沔,二女及笄,富贵家多求己女。欧阳曰:‘小姑未字,吾女何敢先?且聘吾女者,非以吾爱吾女乎?其问诸邻人。’卒以富贵家先闰娘。簪珥衣服器用, 罄其始嫁妆奁之美者送之;送女之具不及也。终其身如是。闰娘每谓人曰:‘吾嫂,吾母也。’欧阳殁,闰娘哭之至呕血,病岁余。闻其哭者,莫不下泪。(以上辑 姑妗)   鲍宣,汉渤海人。娶妻桓氏,字少君。宣尝就少君父读,父奇其清苦,故以女妻之。装送资贿甚盛;宣不悦,谓妻曰:‘少君生富骄,习美饰,而吾实贫贱,不 敢当礼。’妻曰:‘大人以先生修德守约,故使贱妾执侍巾栉。既奉承君子,惟命是从。’宣答曰:‘能如是,是吾志也。’妻乃悉归侍御服饰,更著短布裳,与宣 共挽鹿车,归乡里。拜姑,礼毕,提瓮出汲,修行妇道。乡邦称之。   先辈有云:‘余尝见娶富室之女者,骄奢淫佚,动笑丈夫家之贫,务逞华靡以图胜人。一切孝公姑、睦妯娌、惠臧获,置弗预闻。曾几何时,而奁橐俱罄。其夫始虽得沾余沫,而举动受制,笑啼不敢,并为其下而不辞矣!’若少君之谦顺,鲍宣之志节,得数数见哉?   刘廷式,定邻女为婚。俄入太学,越五年登第。及归,则定婚女双瞽矣;家又不振。廷式涓日成礼,女家辞曰:‘女子已为废人,何可奉箕帚?’廷式竟娶之, 生二子。及倅高密,盲女得疾死,廷式哭之哀。时苏轼为守,慰之曰:‘予闻哀生于爱,爱生于色。子娶盲女,爱从何生?’廷式曰:‘某知所亡者妻,所哭者妻而 已,不知有盲。若缘色生爱,缘爱生哀,色衰爱绝,于义何有?今之扬袂倚市,目挑心招者,皆可使为妻耶?’苏为叹服。盲女所生二子皆登第。   文绍祖,福州人。有子,聘柴氏女。寻柴女中风,绍祖欲更之,其妻怒曰:‘我有儿,当使顺天理,自然长久;悖礼伤义,是为速祸。’即娶柴女为妇。次年,子即登第;柴氏风疾竟痊。生三子,皆登第。   全副道理,几句朴实话头说尽。   南昌有李某业木,段某业针,刘某业星命。俱以嘉靖岁饥,迁湖省金沙洲,比邻亲戚,至厚也。李有侄名乔者,依于叔,工文章。刘视其命当显,为作伐,聘段 女。隆庆庚午,乔当应试,欲娶女偕归,而段妻忽中变,谓富贵未可期,奈何舍爱女远适乎?遂以假女代行。乔与刘媒,皆不知也。乔归,即联捷。擢守成都,过湖 省,馈遗段父女甚厚。段女适萧氏子,习为贱工,日至贫瘁,私羡膺者荣显,郁愤而死。   汉王骏,为少府,丧妻。或劝其更娶,骏曰:‘昔曾子丧妻不娶,其子元请焉,曾子曰:“高宗以后妻杀孝己,尹吉甫以后妻杀伯奇。吾上不及高宗,中不比吉甫,庸知其得免于非乎?”逐终身不娶。吾德非曾子,子非曾元,亦何娶为?’   凡人之丧偶,多在中年。其继娶者,耽少姿,入巧言,缠爱狃情,牢不可拔。妻计日行,夫势日削,因而惨酷遗孤,甚至亡人之家者多矣!魏管宁丧妻,亦不娶。或问之,宁曰:‘每省曾参、王骏之言,意尝嘉之,岂违其本心哉?’   房氏,太守湛女也。年十六,归魏溥。溥疾病,谓曰:‘死不足恨,恨汝少,吾母老家贫,子蒙稚无托耳。’妻泣曰:‘妾承先人遗训,事君子,义在偕老,今 如此,命也。太夫人在堂,弱子襁褓,妾岂以年少抱长往之恨乎?’溥卒,将敛,房刑左耳投棺中,曰:‘相期泉壤矣!’姑哭抚之曰:‘妇何为若是?’对曰:‘ 妇年少不幸,虑父母未谅至心,欲持此自誓耳。’时子缉,生未十旬。鞠室内,不出户,终身不听丝竹,不预宴席。训子有母仪,后成名,为济阴守。疏母苦节,特 封夫人。   郑朝议之从子,娶陆氏,伉俪甚绸缪。郑尝于枕席间谓陆曰:‘我不幸死,汝毋得嫁。汝死,我亦如之。’陆曰:‘要期百年偕老,奚为出此不祥语?’居数 年,郑感疾。临终,与陆对父母腹申言之。陆俯首悲泣而已。郑死,陆竟携赀改适曾工曹。一日,昏暮独坐,恍见一卒投书。视之,则郑手笔也。词曰:‘十年结发 夫妻,一生祭祀之主。朝连暮以相欢,俸有余而共聚。忽大幻以长往,慕何人而轻许。违弃我之田畴,攘赀财而遂去。不惜我之有子,不念我之有父。义不足为人 妻,慈不足为人母。吾已诉于上苍,行对理于幽府。’陆愧骇流汗,未几而卒。   裴章,河东人。幼随父裴胄,镇荆门州。有僧昙昭者,客其父所,能知休咎,甚重章,言其官位过于父。弱冠娶李氏女。数年,父移镇太原,章从职焉。弃妻于 洛,过门不入,别有所挈。李氏自感薄命,褐衣髽髻,读佛书,饭蔬食。一日,僧复至太原,与章叙旧。僧一见惊曰:‘贫道十年前,曾言郎君必贵。今削尽,何 也?’章自以薄妻启之,僧曰:‘夫人生魂诉上帝,以罪处君矣!’旬日后,为其下所杀。   史堂,微时已娶。及登第,遂恨不得宦家女为妻。因日睽隔,其妻郁郁成疾。数岁,堂不一顾,妻深饮恨。临终,隔壁呼堂曰:‘我今死矣,尔忍不一视耶?’ 堂终不顾。及妻死,心不自安,乃谋压胜,束缚其尸而殓。是夕,妻托梦与父曰:‘女托非人,生怀愁恨,死受压胜。然彼亦以女故,禄寿皆削尽矣!’明年,堂果 卒。   迪吉录曰:人生莫作妇人身,百般苦乐由他人。彼其离亲别爱,生死随人,所主惟一夫耳!饥不独食,寒不独衣,舍其身而身我,舍其父母而我父母。一遇远旅 之商、游学之士,孤房独处,寒夜铁衾,岂易受哉?一旦富贵,姬侍满前,罔念结发,恐惧与汝,安乐弃予。噫嘻!何待人以不恕也。长舌之妇,恣志凭陵,失行之 女,忘身撤泼,固宜已矣。若乃事舅姑、睦妯娌、和姑叔,以及前后嫡庶间,人各有心,众皆为政,其于忧烦展转,忍辱吞声,殆未可言。而衣食不充之家,最夜无 炊,针黹自活,种种艰苦,又有不能殚述者。岂其终身望我,甫得出头,遽中道弃之,其情理谓何哉?   洪武中,京师有校尉,与邻妇通。校瞷夫出,入门登床,夫复归,校伏床下。妇问夫:‘何故复回?’夫曰:‘天寒,思汝熟寝,恐伤冷,来添被耳。’乃加覆 而去。校念彼爱妻之至,乃忍负之,拔佩刀,杀妇去。有卖菜翁供蔬妇家,邻里执而抵之。狱成,将弃市。校出呼曰:‘妇是我杀,忽累人。’上闻之,曰:‘杀一 不义,生一无辜,可嘉也。’释之。(以上辑夫妻) 慈教类   柳公绰,字子宽,唐京兆人。世为名家,最有家法。每平旦,诸子皆束带晨省于中门。公绰出至小斋,决私事,接宾客。与弟公权及群从弟再会食,皆不离小 斋。烛至,命子弟执经史,躬读一过,乃讲议居官治家之法。或论文,或听琴。人定,然后归寝。诸子复昏定于中门。凡二十余年如一日也。岁饥,饭不过一食。诸 子平时皆蔬食,曰:‘昔吾兄弟侍先君为丹州刺史,以学业未成,不听食肉,吾不忍忘也。’尝居外藩,子来省,郡邑不之知。夫人韩氏,亦最严整。常以熊胆为 丸,令诸子学舍含之,以资勤苦。公绰卒,子仲郢一遵其法。事叔父权如事父。非甚病,见公权,未尝不束带。出遇于路,必下马端笏立,候过,乃敢上。公权暮 归,必束带候马首。三为大镇,无良马,衣不熏香。公退必读书,私居未尝不拱手。郢子玼,复述家训以戒子弟曰:‘凡门第高,可畏不可恃也。立身有失,得罪重 于他人,无以见先人于地下。此所可畏也。门高易骄,族盛招忌。懿行,人未之信;少有疵隙,众指乘焉。此所不可恃也。故膏梁子弟,学加勤,行加励,仅得比他 人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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