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明史紀事 . 谷應泰 A A A A A

<上一页 1 | 2 | 3 | 4 | 5 |   6 | 7 | 8 | 9 | 10 | 11 | 12 | 13 | 14 | 149 下一页>
  三月甲午,宥獄囚。   五月辛酉,太祖將自寧越還建康,召胡大海諭之曰:「寧越為浙東重地,吾以爾才,故特命爾守。宋伯顏不花在衢,其人多智術。   石抹宜孫守處州,善用士。紹興為張士誠將呂珍所據。數郡與寧越密邇,爾宜與同僉常遇春同心協力,俟間取之。此三人皆勁敵,不可忽也。」遂還。太祖既至建康,以無為州逼近肘腋,遣兵克之。   秋九月,常遇春進兵攻衢州,建奉天旗,樹柵圍其六門,造呂公交車、仙人橋、長木梯、懶龍爪,擁至城下,高與城齊,欲階以登城。又於大西門城下,穴地道攻之。宋伯顏不花悉力捍禦,以束葦灌油,燒呂公交車,駕千斤秤鉤懶龍爪,用長斧砍木梯,築夾城防穴道。遇春攻之,弗克,乃以奇兵出不意,突入南門甕城,毀其所架炮,攻圍甚急。院判張斌度不能支,遣使約降,夜出小西門,迎大軍入,眾遂潰,擒宋伯顏不花。遇春還寧越。尋改寧越為金華府。   冬十一月,胡大海、耿再成進攻處州。初,再成駐兵縉雲之黃龍山,規取處州。黃龍四面陡絕,再成樹柵其上,以遏其衝,敵兵來,咸搗敗之。元處州守將參政石抹宜孫遣元帥葉琛屯桃花嶺,參謀林彬祖屯葛渡,鎮撫陳仲真等屯樊嶺,元帥胡深守龍泉,以拒我師。士卒皆弛怠,無鬥志,胡深棄軍來降,且言處州兵弱易攻。大海即出軍樊嶺,與再成合攻之。桃花嶺據山巔,最險巇,再成間道出其後,連拔桃花、葛渡二砦,遂薄城下。壬寅,宜孫戰敗,棄城走。建寧七邑皆下,以再成統兵鎮之。未幾,宜孫收散卒,欲復處州,攻慶元,再成復擊敗之,宜孫戰死。   十二月,遣使徵青田劉基、浦江宋濂、龍泉章溢、麗水葉琛。胡大海薦四人賢,故遣使以書幣徵之。時李文忠亦薦諸儒王褘、許元、黃天錫,太祖皆徵用之。   二十年(庚子,一三六0)春正月,命馮國勝為帳前總制親兵都指揮使。先是,馮國用卒,太祖命勝襲兄職。   三月,劉基、宋濂、章溢、葉琛至建康,入見。太祖喜甚,曰:「我為天下屈四先生。」賜坐,從容與論經史,及咨以時事,甚見尊禮,命有司創禮賢館處之。基自幼聰明絕人,凡天文、兵法、性理諸書,過目洞識其要。至正初,以《春秋》舉進士,授高安縣丞,累官江浙儒學副提舉。元政亂,投劾去。常建議剿方國珍,不用,安置紹興。游西湖,有異雲起西北,諸同游者皆以為慶雲,將分韻賦詩。基獨縱飲不顧,大言曰:「此天子氣也。十年後應在金陵,我當輔之。」時杭州猶全盛,皆大駭以為狂,無知基者,惟西蜀趙天澤奇之,以為諸葛孔明之流。客有說基者曰:「今天下擾擾,以公才略,下括蒼,並金華,明、越可折簡而定,因畫江守之,此句踐之業也。捨此不為,欲悠悠安之?」基曰:「吾生平忿方國珍、張士誠輩所為,用子計,與彼何殊耶!且天命將有歸,子姑待之。」會太祖下金華,定括蒼,基乃指乾象謂所親曰:「此天授,非人力也。」既而,總制官孫炎以上命遣使來聘,基遂決計趨金陵,陳時務十八策。太祖嘉納之。太祖一日從容問陶安曰:「劉基四人之才何如?」安曰:「臣謀略不及劉基,學問不及宋濂,治民之才不及章溢、葉琛。」太祖深然之。未幾,以濂為江西等處儒學提舉司提舉,遣世子受經。以溢、琛為營田司僉事,基留帷幄,預機密謀議。   二十一年(辛丑,一三六一)春正月朔,中書省設御座,奉小明王行慶賀禮。劉基怒曰:「彼牧豎耳,奉之何為!」不拜。太祖召基入,問之。基遂陳天命有在。太祖大感悟,乃定征伐之計。   三月丁丑,改樞密院為大都督府,以朱文正為大都督,節制中外諸軍事。   二十二年(壬寅,一三六二)春二月,金華苗帥蔣英、劉震等作亂,殺參將胡大海。初,苗帥楊完者為張士誠所殺,劉震等從貝城自桐廬來降,大海喜其驍勇,置麾下,待之不疑。至是,震等謀亂,以大海遇已厚,未忍發。李福曰:「胡參政待我輩甚厚,然兵之柄在主將,不殺主將,則事不成;舉大事,寧暇顧私恩乎!」眾從之。以書通衢、處苗帥李佑之等,約以二月七日同舉兵。是日,蔣英等陽請大海至八詠樓下觀弩。大海出,將上馬,英令其黨鍾矮子跪於馬前,陽訴曰:「蔣英等欲殺我。」大海未及答,反顧英。英袖出鐵錘,若擊矮子狀,因中大海腦,仆地。英即斷其首,提於馬上,以示同僉寧安慶、院判張斌,脅其從已。復殺大海子關住。執郎中王愷,愷罵賊不屈。劉震欲全之,賊黨吳得真與愷有隙,曰:「無自遺患!」遂殺愷及其子寅。掾史章誠亦死之。典吏李斌懷省印縋城,走嚴州告變。李文忠急遣何世明、郭彥仁等率兵討之。至蘭溪,英等懼,乃大掠城中子女,走降張士誠。世明軍入城,張斌、吳得真復來降。世明知王愷為得真所害,縛至馬前,欲殺之。斌力請曰:「殺一得真則降者皆懼,後人不復來矣。」乃釋之。大海養子德濟聞難,引兵奔赴,文忠亦率將士至金華,鎮撫之,民乃定。   丁亥,處州苗帥李佑之、賀仁德聞蔣英等殺胡大海,亦作亂。院判耿再成方與客飲,聞變,即上馬收軍,不及迎戰,罵曰:「死賊!何負爾?反耶!」賊直前刺再成,中頸死。分省部事孫炎被執,賊環率守之,脅炎降。炎不屈,大罵賊,賊拔刀叱炎解衣,炎曰:「此紫綺裘,乃主賜我者,吾當服以死。」遂被害。知府王道同及朱文剛皆不屈死。文忠復調兵屯縉雲圖之。時二郡煽亂,衢州或謀翻城應之,守將夏毅懼甚。會劉基丁母憂回,即迎入城,一夕定之。基發書各處屬縣,諭以固守所部,候諸軍同進討。時再成子天璧方奉命往處州起發苗軍,中途聞變,馳至李文忠所,得再成舊部曲朱絢等,遂集各部將士,會同邵榮、王祐等往討賊,遇賀仁德,戰敗之。癸酉,復處州,李佑之自殺。賀仁德走縉雲,耕者縛之,檻送伏誅。   三月,升同僉李文忠為浙江行中書省左丞,總制嚴、衢、信、處、諸全軍馬。   二十三年(癸卯,一三六三)春二月,申將士屯田之令。時康茂才屯積充仞,他將皆不及,特申諭及時開墾。   二十四年(甲辰,一三六四)春正月,李善長、徐達等以太祖功德日隆,屢表勸進不允,乃率諸臣奉上即吳王位。建百官司屬,以李善長為左相國,徐達為右相國,常遇春、俞通海為平章政事,汪廣洋為右司郎中,張昶為左司都事。諭善長等曰:「卿等為生民計,推戴予,然建國之初,當先正紀綱。元氏昏亂,威福下移,法度不行,人心涣散,遂致天下騷動。今將相大臣當鑒其失,協心圖治,毋苟且因循充位而已。」   秋七月丁丑,克廬州路。徐達、常遇春攻廬州,部將吳復先登挫敵,降其驍將樓兒張。左君弼窮蹙,棄城走安豐,遂克其城。執君弼母、妻送建康。君弼部將許榮,以舒城降。   二十五年(乙巳,一三六五)春正月,徐達遣指揮張彬克辰州,傅友德克衡州,胡海克寶慶路。靖州軍民安撫司來降。朱文正遣參政何文燁、指揮薛顯討新淦鄧仲謙,斬之。擢顯江西行省參政。時陳友諒既平,荊、襄南北次第皆下。   夏五月,命平章常遇春取湖、廣、湘、漢諸郡。太祖嘗與徐達、常遇春論襄、漢形勢,謂曰:「安陸、襄陽跨連荊、蜀,乃南北之襟喉,英雄必爭之地。今置不取,將貽後憂。況沔陽新附,城中人民多陳氏舊卒,壤地相鄰,易於煽動。辟之樹木,安陸、襄陽為枝,沔陽為乾。乾若有損,枝葉何有。今宜增兵守沔陽,而出師取安陸、襄陽,庶幾不失其宜。」至是,遂命遇春將兵往,復調江西行省右丞鄧愈為湖廣平章政事,諭之曰:「今遣遇春取安陸、襄陽,汝當以兵繼之。凡得州郡,駐兵撫輯。近聞王保保居汝寧,彼之所為,如築堤壅水,唯恐滲漏。汝之往也,能愛軍恤民,則人心之歸,正如穿穴其堤,使水走下,力少而功多。」愈奉命遂行。時元同僉任亮擁眾柵守安陸,遇春遣吳復將先鋒自沔倍道逕搗之。傅友德奮兵進擊,身被九創,亮兵大潰,遂生擒之。   乙未,克安陸。遇春表任亮壯毅可用,釋之,授指揮僉事。遇春兵至襄陽,己卯,守將棄城遁。   秋七月丁巳,湯和帥師擊江西劇盜姚本所,斬之,取永新州,戮左丞周安等。仍命和回守常州。時元思州宣慰使田仁厚遣使獻鎮遠、吉州二府、婺川等十縣、龍泉等三十四州。   二十六年(丙午,一三六六)春正月,禁種秫。下令曰:「予自創業江右,十有二年,軍國之費,吾民效順轉輸,心甚憫焉。曩因民間造酒,糜費米麥,故行禁酒之令。然不塞其源而欲遏其流,不可也。其令今歲農民毋得種秫。」   五月,時淮地悉平,徐達、韓政等進兵攻安豐,扼其四門,晝夜環攻之,於城東龍尾壩 ,潛穿其城二十餘丈,城壞。辛未,克安豐。元將忻都、左君弼皆出走,追奔四十餘里,獲忻都並君弼裨將賁元帥而還。竹昌、君弼走汴梁。既而元將竹真引兵來救,復戰敗,走之。   八月庚申,拓建康城。初,建康城西北控大江,東盡白下門,外距鍾山既闊遠,而舊內在城,因元南臺為宮,稍隘。太祖乃命劉基卜地,定作新宮於鍾山之陽。在舊城東白下門之外二里,增築新城,東北盡鍾山之趾,延亙周圍凡五十餘里,盡據山川之勝焉。   十二月,韓林兒卒於瓜步。林兒為劉福通所立,都於亳,徙安豐,自安豐徙汴梁。兵敗,復走安豐。安豐沒於張士誠,乃走入建康,諸將欲奉之,劉基不可而止。至是林兒復自建康至瓜步,卒於道。太祖始及群臣定議,以明年為吳元年。   太祖吳元年(丁未,一三六七),元至正二十七年也。春正月,遣指揮戴德率兵取沅州。   二月,命免應天、太平、鎮江諸郡租賦有差。太祖謂中書省臣曰:「予嘗親歷田野,見人民凋敝,土地荒蕪,失業者多。蓋因久罹兵革,生息未遂,予甚念之。且如太平、應天諸郡,乃渡江開創之地,供億先勞之民。其有租稅,宜與量免,少蘇民力。」省臣傅瓛對曰:「恤民王者之善政,此真髮政施仁之本也。」太祖因歎曰:「吾昔在軍中,嘗乏糧,空腹出戰,得食粗糲,頗亦甘之。今尊居民上,飲食豐美,繫念吾民,居於田野,所業有限,而又供需百出,豈不重困。」於是免太平租賦二年,應天、鎮江租賦一年。已,復免徐、宿、濠、泗、襄陽、安陸等郡糧稅三年。   夏六月,久不雨,太祖減膳素食,謂近臣曰:「予以天旱,率宮中素食。往時宮中所需蔬菜酰醬,皆出大官供給,今皆以內官為之,懼其煩擾於民也。」既而大雨,太祖曰:「天雖雨,害稼必多。今欲弭天災,但當謹於修己,誠於愛民。」乃下令免今年田租。   相國李善長率諸臣勸太祖即皇帝位,不許。善長等力請曰:「殿下起濠梁,不階尺土,遂成大業。四方群雄,剗削殆盡,遠近之人,莫不歸心,誠見天命所在。願早正位號,以安臣民之望。」太祖曰:「我思功未服於天下,德未孚於人心,一統之勢未成,四方之徒尚梗,若稱大號,未愜輿情。自古帝王之有天下,知天命之有歸,人心之無外,猶且謙讓未遑,以俟有德。常笑陳友諒初得一隅,妄自尊大,志驕氣盈,卒致滅亡。吾豈得更自蹈之!若天命在我,固自有時,毋庸汲汲也。」   谷應泰曰:   語云:「始事者盛於東南,收功者多於西北。」然秦據咸陽,混一區宇,漢都關中,長轡六合,於是談形勝者,以為三吳、於越勢同蕞爾,無足貴也。乃高皇帝略定金陵,分兵浙右,經營江介之間,蓽路偏隅之地,若旦夕不能緩者,勢有所不得已也。蓋其時士誠、國珍窺吾肘腋,元人失馭,彼且磨牙而爭。我有遺利,彼將乘之,我有棄貨,彼將資之,顧安得而不汲汲耶!   方是時,完者圖守鎮江,楊仲英守寧國,張明鑒據維揚,八爾思不花駐徽州,石抹宜孫守處州,其弟厚孫守婺州,伯顏不花守衢州,以至鄧仲謙拒命於新淦,任亮擁眾於安陸。十年之內,諸將效忠,天心歸順,櫛風沐雨,以次削平,何其偉與!然皆折矢費糧,銖積寸累,婺、括之間,反者再起,蓋戡亂若斯之難也。假令半壁垂成,虛名別奉,惑諸將之議,正林兒之位,則彼將遙擅太阿,予奪愛憎,盆子、聖公必隳大業,時無青田沮散厥謀,即江左非吾有也。若夫命康茂才為營田使而積貯豐盈,設民兵萬戶府而農戰復古,規取襄、漢諸郡而上游建瓴,屈劉、宋四先生而忠益漸廣,凡諸良法美意,靡不始自江南,而王者大一統之業,即肇基於此,豈若典午之短馭,建炎之弩末乎!
<上一页 1 | 2 | 3 | 4 | 5 |   6 | 7 | 8 | 9 | 10 | 11 | 12 | 13 | 14 | 149 下一页>



[目录]